夜幕低垂时，容辞的指甲划过封庭深的脊背，像一场无声的雨。他总说这男人太冷，冷得连笑都不带温度，可指尖触到那片疤时，封庭深突然攥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骨节泛白。

"你该不该碰？"他低声问，喉结动了动，眼底泛起猩红。

容辞咬住下唇，舌尖抵着齿龈的痛意比不上指尖传来的酥麻。他们就这么僵着，在书房里那张布满灰尘的红木椅上，封庭深的军装口袋里叮当响着怀表和子弹，擦肩而过的瞬间，容辞闻到硝烟混着雪茄的气味。

一、那场雨落得透彻

七月底的雨来得急。容辞撑着伞站在营房外，看着封庭深带兵操练。枪声震得他耳膜发麻，可他就是挪不开步。直到有人喊"报告团长"，那人才转过身，雨水顺着领口流进衬衫，洇出一片深色的月牙。

"找我？"封庭深眯眼，嘴角挂着丝冷笑，"军需官说你的补给单又超标了。"

容辞攥紧伞柄，指甲陷进木质伞骨。他偏过头，故意让雨水打湿半边脸："军医说三连的痢疾还没好，你不打算多拨点青霉素？"

话音刚落，封庭深突然跨过两米距离，把他搡进墙角。枪托硌在腰上不算狠，却让容辞倒抽一口冷气。他仰着头，眼眶泛红："你这是要开枪毙了我？"

二、军装下的秘密

那晚营区停电。容辞蜷在值班室的行军床上，听见窗外传来窸窣声。当他摸到枪时，封庭深已经翻进窗，黑影压在他身上，军装口袋里叮当作响。

"怕不怕？"封庭深凑近耳边，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垂上，"我枪法从来都准。"

容辞抬手环住他的颈后，指节碰到冰凉的金属链。他贴着封庭深的耳廓笑："要杀早杀了，哪能等现在？"

话未说完，封庭深的手已探进他裤腰。战场上的铁血将军此刻手指绵软，却恰到好处地掐着敏感处。窗外雨声渐大，与床板摇晃声混作一片，就像枪炮轰鸣的回响。

三、最后的军令

八月十五那天，全团官兵在操场上列队。封庭深站在高台上，目光扫过最末排的容辞。他穿着不合身的灰布军装，袖口磨得发白，却仍笔直地站着，像棵倔强的白杨。

"军需官容辞，"封庭深开口，喉结滚动，"你的补给单又丢了。"

底下响起压抑的笑声。容辞抬眼，看见团长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——那笑里藏着千军万马踏平山河的杀气，此刻却只教人心尖发麻。

突然枪声大作，远处传来爆炸声。封庭深纵身跳下高台，一把将容辞拽进怀中。硝烟里传来他沙哑的命令："跟着我的马蹄声走！"

四、雪落无声

东北的雪总是来得静悄悄。容辞裹着半旧的棉大衣，踩着没踝的雪追着那匹黑马。马蹄印歪歪扭扭，像醉汉的笔迹，可他知道团长是故意留的线索。

在废弃的粮仓找到封庭深时，那人正用牙齿啃着冻硬的馒头。见容辞进来，他把馒头抛过去："军需官，你的粮仓真能耐，连子弹壳都码得整整齐齐。"

容辞接住馒头，才发现手心已被冻得失去知觉。他扯下大衣里衬，裹在封庭深握枪的手上："你的疤痕会说话，我听它说想吃热汤面。"

五、归途

天亮时雪停了。黑马载着两个影子消失在山坳，蹄音渐远，只余山风掠过枯枝的啸叫。有人说看见团长和军需官并肩站在山顶，远处是炊烟袅袅的村庄，近处是踏平的雪地，那上面印着两串重叠的脚印。

容辞后来才知道，那天封团长发给全团的撤退令是假的。他让军医伪造了痢疾病例，把所有能带走的伤兵都带走了，包括他自己——他军装内侧藏着的子弹，早被容辞换成铜板。

山脚下的客栈老板娘总爱说，那对穿着灰布军装的年轻人脾气倔得很，非要把最后一碗红糖水掺进酒里喝。她说："他们说这是雪水泡的酒，甜得很。"